∢奥兹x菲兹罗利⦠假日前奏
色欲环的夜晚并不那么名副其实，闪烁的霓虹下穿着西装制服在会议室和客人商谈的业务员推销的是改进于人间最新科技的智能软件、各式各样的自动化系统以及潜在的科技革新可能。在地狱里，尽管你不能再次加班猝死，但各个公司还是颇为魔性化地没有引入人间的996工作时长，所以哪怕是事务繁忙的环主，也有着休假的权力。奥兹非常奢侈地使用了自己积攒的假期，推开所有会议安排，用于与自己那终于向傻逼老板——对玛门来说，这个词的程度真是太轻了——提交激烈辞呈的恋人一道休假。
他们在前一晚享受了很久，恶魔的体力和耐力让地狱的色情产业有着别出心裁的花样，口球、振动器或者更强的刺激都比不上灵肉合一，尤其是那天晚上奥兹还在舞台上向着所有人宣布他对菲兹罗利的爱。这对他俩的关系来说有些石破天惊，毕竟阶级在地狱比善恶立场还要难以逾越，但谁能真正否认爱呢？从这点来看这事又十分水到渠成。他们在拥抱着对方合为一体的时候不断告白，好像差一秒就永远说不出口了似的。
合格的假期从自然醒开始，奥兹没有叫醒身旁还在熟睡的菲兹罗利，玛门总是会最大限度地使用他的员工，睡眠对他来说一直算是奢侈品。被规训出的完美主义也好，久而久之的习惯也好，菲兹罗利时刻准备着上台表演，时刻保持着面对观众和粉丝的良好状态，但在奥兹看来，对方就连表演时需要补妆的细小疤痕和因焦虑与作息混乱产生的眼袋都很可爱。他希望菲兹在他身边做回他自己而不是玛门麾下最挣钱的演员与商品，他永远不会要求菲兹去成为更好的人，因为菲兹已经是了。他轻轻吻了一下对方的脸颊，悄然离开床榻。
他们了解彼此的用餐喜好，一起准备早餐的时候也很多，别的不提，奥兹知道菲兹最喜欢的煎蛋火候是五分熟并且要双黄蛋，而且最好有点浪漫的小惊喜，就像菲兹常常用酱料在各种料理上画爱心一样。有时候他们的爱意会在形式的表达后变为肉体交流，无论是亲吻还是性交，确认对方存在于自己身边这件事本身就足以提升幸福感。在昨晚之前，他们不能在人前流露出这种幸福，还要出演“我们只是肉体交流无关真心”的戏码，当然，这就像已经感情破裂却还要维持婚姻关系的贵族式家庭一样，大部分人其实对此心知肚明，但你不能叫破皇帝其实没穿衣服的事实，你会涉及到敏感话题和传统观念，这两样无形的顽疾桎梏了太多。
去他的。奥兹已经做出选择，他遵从自己的欲望，他要和所爱之人站在一起。玛门的威胁并不仅仅是口头宣称，他一定会在商业合同上利用这一点给他使绊子，色欲环需要新的盟友，不过这一切暂时都得给假期让路。
菲兹罗利在早餐的香气彻底进入卧室后醒来，他的恋人，理论上的糖爹，坐在床头微笑着看他。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份极合自己心意的早餐，还有奥兹在上面画的笑脸和爱心，这让他无法不感动和陶醉：“噢，奥兹……”
他们先结结实实地接了个吻，菲兹整个魔攀上奥兹的脖颈，甜蜜蜜地靠在他身上：“这一天的开头真是太美好了，我愿意现在就开始口交直到晚上，做一整天，直到我俩都精疲力竭，你觉得怎么样？”
“安排到明天吧，我亲爱的小青蛙。”有这样一个甜心恋人实在是很难抵抗诱惑，更别提色欲确实是他所负的罪孽，奥兹亲昵地拍了拍他的屁股，“我想我们今天得先做一点准备工作，好让我们的假期完全没人打扰。”
“是的，是的，我们昨晚完全没想过这些事。”菲兹伸长机械手臂给自己带上帽子，也回到正经话题上来。“我们有些合同要签，撒旦啊，真不敢想象我看了那些用我的样子的机器人多久，还得配合宣传，你知道，拍照什么的，玛门总喜欢突出机器人的仿真效果，他要我摆出和机器人一样的姿势。说实话，那感觉不太好。”他像往常提起这个话题时那样笑着耸肩，意图减少对方生气的可能，他知道奥兹不喜欢他的形象用在性玩具上。
“很快我们就能摆脱那个东西了，一切顺利的话，玛门给你签订的合同终止后，他们就不能再销售这些产品。我想违约金不是问题，你早已能脱离他的掌控。”奥兹温和地带过那个会让他的小青蛙受刺激的话题，手轻抚着对方的脸颊，“你做得很好，不是吗？昨晚的即兴发挥，你的才华是最好的证明，你完全可以离开他。”
“……这一切还是不像真的，奥兹。”菲兹罗利停了一下才说，他靠在床头，视线离开了他的恋人，“他一直是我的偶像，他给了我一切，那个时候……他没有放弃我，而是培养我、肯定我，我不想让他失望，也许是因为我知道如果他失望了就会抛弃我。你知道的，玛门就是那种人，他是个商人。我得对他有用。”
“你再也不必了。”奥兹握住他的手。
小恶魔低下了头，和阿斯蒙蒂斯相比，他的手看起来那么小，那么微不足道，但对方握住了它就像握住一颗星星。他为这件事感到高兴，他爱的人和玛门不同，他可以相信奥兹不会抛弃他：“是的，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才能结束这一切，我才能对他唱那些词。我是说，你给了我勇气和改变的动力，还有爱。说真的，摆脱他的感觉好极了，尽管我还是会怀疑，我是不是表现得还不够好，也许我该更游刃有余一些？”
“亲爱的，你是昨晚毫无疑问的视觉中心，而且我敢肯定，接下来还有许多目光会落在你身上，和你的粉丝们不同的目光，这些人刚好相反，无论你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满意，所以别管他们了。我们还是来吃早餐，享受我们的假期吧。”奥兹再次对他微笑，用了点力让对方从床上起来，落在自己怀里。这个角度契合得很完美，他可以给自己的恋人方便地喂食，菲兹罗利立刻理解了他的意图，毫不忸怩地等待着他的动作。
来自恋人的投喂味道好极了，他比平时吃得更多，到最后有些勾引意味地舔着奥兹的指尖的酱料，恶魔们细长的舌头能玩出种类繁多的花样，菲兹罗利看到奥兹喉头颤动，便体贴且主动地奉上自己的独家服务。沉浸在粘膜和皮肤直接接触的温暖感觉里，交换着气息，好像自己的情感和思绪都与对方交融了，他们都能一边激烈地纠缠着舌尖一边呼吸，这个吻绵长到剩下的半杯咖啡都凉了。
“再继续下去我们就没法出门了，菲兹。”阿斯蒙蒂斯反倒是先按下暂停的那个，他惦念着菲兹罗利的劳务合同还没解除这件事，玛门的贪婪和锱铢必较他可是常常领教，不趁菲兹罗利的人气还没有消退的时候完成辞职手续，冷静下来的玛门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个敢于在直播舞台上比中指的魔捏在手里，到时候想离开可没那么容易。
“我们要去哪里？”菲兹罗利贴在他的胸前，机械手臂伸长到衣柜里挑选着衣服，“我该换休闲一点的衣服还是正式一点的？你喜欢哪种？”话虽如此，他手指划过的都是情趣内衣，奥兹眯了眯眼，给出自己的建议：“白色吊带的那件。我们要去贪婪环把你的离职手续办完。”
菲兹罗利顿了一下，双手都伸进了衣柜里，迅速从奥兹怀中跳进衣帽间：“那可有得瞧了，我得好好打扮一下！”
对他莫名燃起的斗志奥兹也只是宽容地欣赏着恋人抓狂地挑选最有气势的衣服的姿态，他真是爱死了菲兹这模样。是的，他的小青蛙不会允许自己在面对敌人的时候示弱，就像他对玛门唱那首歌的时候他首先撕烂了演出服一样，摆脱来自玛门的束缚和光环的真正的他有着属于自己的魅力。显然，小丑服不再适合他了，菲兹选中了一套礼服，他记得那是他们在某次吵架后他的赔礼，不过没什么穿出去的机会，他的恋人也就没发现这件衣服上有着不少宣誓主权的玄机。
理所当然，奥兹也给自己留了一套情侣款，高调就高调吧，他们现在需要的正是这个。直到坐在了车里，菲兹罗利都还在整理袖扣和领结，看起来对这与平时相差甚远的衣服不太合拍，奥兹重新帮他打上领结后，他还是忍不住去动它：“我觉得我身上好像绑了拘束带！”
“可能是尺码不太合你的身了，解决完合同的问题我们就去定做几套新的，我想，作为庆祝你离职的礼物怎么样？”奥兹的体型在车里要和菲兹罗利坐在一起有些拥挤，但他们宁愿放着设计得足以容纳六个人并排的空间不管也要贴着彼此。到目的地车门打开的时候，他俩还习惯性立刻分开，但下一秒又想起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像是两块被迫分开的磁铁一样又黏在 了一块。
玛门的贪婪环和色欲环在风格上差别迥异，这里的魔更多低着头忙忙碌碌接打电话，或者用算计的眼神打量路人，他们的车停在玛门的马戏团员工通道前，但眼尖的记者们却已经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菲兹罗利立即挺直了身体，呼吸急促了起来，奥兹捏住他的手，带着他往里面走，无视了长枪短炮后抛出的那些如“关于昨晚比赛时提出的辞职你有什么想说的”“真的要离开舞台吗？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之类的问题，把那些不怀好意的窥视都挡在外头。
“别在意，你已经不需要去完美地回答他们了。”奥兹低声说。
菲兹罗利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他好像一个被奥兹牵着才能移动的气球，随时都可能被目光戳破，每一次呼吸都只让气球更胀大几份。他们走进了电梯，离开了用于表演的一楼剧场，离开了那些熟悉的海报、手办和宣传册，菲兹罗利才慢慢恢复过来。他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曾经他有许多次独自从玛门的办公室离开，神色是无法掩盖的凄惶和焦虑，他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很好”，好像这样就真的很好了一样。噢，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实现了梦想，和偶像站在一个舞台上，他对你寄以厚望，你出人头地，不再是可怜的、卑贱的、地狱底层还残疾了的小恶魔，你是一个传奇！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这个不知感恩的垃圾！
他深呼吸，看了一眼奥兹，对方的表情有点严肃，不知是思考接下来的谈判策略还是刚才的事情影响了他的心情，但奇异的，他不会想像讨好玛门那样去讨好奥兹，而且他还平静了下来，不再想着镜子的事了。他现在就很好。
“我和你一起去见他。”走出电梯，菲兹罗利先开口，但奥兹摇了摇头，弯下腰，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我不能让你去见他，菲兹，我不想让你再被他伤害和影响。玛门在你面前咄咄逼人，但他对我还是需要更多筹码的，我会和他进行商业谈判，等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再进来。”
菲兹知道奥兹有他固执和强硬的一面，于是他点头，轻松地微笑：“我相信你，你会给他好看的，对吧？”
他目送奥兹走向了深处的办公室，向这一层的休息室走去。在半路，他看见了浮华和魅丽，那对扎着高马尾的双子正在走廊上说着什么。昨晚的表演上她们俩是菲兹罗利的有力对手，在他提出辞呈后，玛门去接触她们也无可厚非。但惯性地，在玛门面前保持第一这件事叫他时刻提心吊胆被人超越，菲兹罗利没忍住想要去听她们在说什么，而那两个魔在看到菲兹罗利后，停止了对话。
“瞧啊，小恶魔，你是来跪求玛门原谅的吗？前一天还耍帅要操老板，今天就来给他舔鸡巴了？”她们中的一个率先环起双臂，另一个完全不给说话机会地立刻接上：“还以为你多有骨气，舍不得你的冠军和人气？还是想继续当性爱明星？老天，你知道有人说对着你都打不出飞机吗？你这怪胎！”
菲兹罗利对她俩的恶意有些不习惯，倒不是说他没面对过同行的嫉妒，但——好吧，确实很少有如此直白的斥骂，毕竟他和竞争对手们碰面往往都在舞台上，那个时候大家都要脸。
“我已经辞职了，我不会继续留在玛门的马戏团里。”他也学着环起双臂，“用不着这样嫉妒我挡了你们的路，毕竟你们还没和我走到同一条路上呢。”
“别太得意，你以为离开了玛门你能算个什么东西？”浮华伸手点了点他。
“你是被他捧出来的，要不然你以为像你这样的小恶魔有机会站上舞台吗？别做梦了，观众喜欢的就是看你这种魔的笑话，多好笑啊，被烧得脸都褪色了，”魅丽接上，下一句又是浮华的，“畸形到四肢都被取代的魔也确实少见，说不定观众买的门票里有欣赏畸形秀的一份？”
菲兹握紧了拳，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因为这些话他都这样在脑子里想过。那俩姐妹一边说一边走到他面前，表情挑剔且厌恶：“你有什么不服的，怪胎？”
“哈，可你们还是连我这个怪胎都比不上，即使昨晚我大喊我要操老板，在舞台上打滚，冠军也还是我的。”菲兹抬起了头，这句话惹怒了双子，她们夺走他的帽子，露出他残缺的双角，“就凭你这样的？你的粉丝口味真太特殊了！”
不知是身体感觉上的冰冷还是心理上的，菲兹立刻伸长手臂想夺回帽子，但对面有两个人，也同样掌握马戏团所需的技艺，抛接球和体术都丝毫不再话下，即使再灵活，面对戏耍似的配合也有些僵持不下。三个人的气氛在争夺里逐渐剑拔弩张，甚至出现了肢体冲突，浮华推开菲兹，魅丽则差点把他绊倒在地上，她俩正要说出炫耀的话，一道魔法的光芒从走廊尽头把她们击飞了。
奥兹生气的时候像燃烧的火，在火焰中的三张脸都怒气冲冲，能叫附近的魔都意识到出了大事，他大踏步地走向事情发生的现场，但首先捡起了菲兹罗利的帽子给他带上，然后才把两个魔从墙上撕下来：“她们对你做了什么？！”，这时候他的表情稍微冷静了一些，但脑袋边另外两张脸在咆哮。
同情敌人可不是地狱住民该做的，但他其实也不太习惯告状，菲兹罗利耸耸肩：“一些……挑衅和骂战？还拿走了我的帽子，说我是残废什么的。”他眼看着奥兹气得马上要把双子的脑袋拧下来了，急忙加上：“呃，不，别在这里，她们已经是玛门的人了。”
奥兹冷酷地瞪了双子一眼，听从了菲兹罗利的建议，阴森地警告：“你们要想活下去最好别离开玛门的视线。”
菲兹罗利挽住他的手臂，奥兹的动作足以让他不再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他更关心自己的辞呈有没有生效：“你们谈完了？结束了？”
奥兹立即把双子排除在思绪之外，拿出一叠卷轴展开给菲兹罗利看：“当然，我和玛门达成了共识，在这里签字就行了。”
“接下来你会接管我，是吗？”菲兹罗利快速浏览了一遍条款，干脆利落地签上名，对自己的恋人甜蜜地撒娇。
“是的，以后你就属于我了，亲爱的。”奥兹卷起卷轴，优雅地颔首，“我们首先去完成我们的假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