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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GL⦠月亮马卡龙

发生在边境的战争对帝国的影响比大人物们想象得更深,即使是远在内陆的狄兰卡,死在冬天的人也比往年多了一些。城里的治安比之前要差许多,尤其是在下城区,到了晚上,守卫都不愿意多巡逻几次,在城市的褶皱和阴影里,本地帮派与外来者们也发生了不小的冲突。要打比方的话,现在下城区就像一壶有了沸腾迹象的水,万般汹涌暗藏在平静的水下,若是持续升温,早晚会有暴沸的一天。

这些事本来和惜月无关。由于妖精的血脉,这个姑娘在白天总有些嗜睡,尤其是前一个晚上她追一帮强盗追了快小半个城市。尽管最后还是一个都不少地把人丢到了治安官晚间值守的屋子前,她自己也吃了点苦头。那些人大概是一群逃兵,和流民一块入城,白天躲在贫民窟里,晚上就去抢劫商店里的食物和财物。玄猫眼睛和耳朵的敏锐度在妖精里也数一数二,惜月在回家的路上听见了被害者的求救,她本来只想尽快送人去找医生,那些强盗的凶悍让这个见识也不算少的少女大为光火,意识到如果不抓住他们今晚恐怕会死更多人的时候,她已经掀翻了两个,又用禁锢的法术把正要杀死商店主人女儿的家伙固定在了墙上。

按理来说,这桩闲事管到这里也差不多,她大可以通知和求助于巡逻的守卫,可有时候本能不是那么好应付的——猫对活蹦乱跳的猎物更感兴趣,她在路灯的阴影里跳跃,狭长的兽瞳与莹亮的瞳孔在夜里熠熠生辉,卡片形状的法术飞弹追着半兽人士兵跑,而对方也是个老手,在拐角急停杀了个回马枪,狼牙棒的尖刺划伤了她的手臂。惜月见状直接跳到了一旁的屋檐上,又甩出一张禁锢卡牌做诱饵,实际上背手在身后,用裂解术击碎了对手的脚踝,场面一时有点血腥。

惜月愿意出手助人,却也不想惹祸上身,她知道治安官对人类和非人类有两幅面孔,也不是做不出把她也一块塞进牢里的事来。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做了无名英雄,把人都打晕了往治安官那一扔,回家睡觉去了。到了第二天,她还是街区里那个小有声名的拾荒人,靠着帮人找寻失物和打零工生活。

收养她的老人当年像捡到流浪猫一样在垃圾堆里捡到才出生不久的她,他们住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生活一向平静且安稳。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惜月很不愿回想,她尽力回到普通人的生活里,唯一高兴的是多了一位可以随时拜访的朋友。

眼下她正要去区立图书馆找这位友人,她的朋友有着一个高贵的姓氏,名字却很普通,年龄比惜月稍大,身边人都很恭敬地称呼她为安妮爵士。她其实更愿意别人喊她安妮小姐,因为——“用不着总是提醒别人这儿有个贵族嘛,而且这荣誉还没有我的书重要。”,对方习惯性地扶自己的眼镜。说实话,贵不贵族的惜月完全不关心,她那个时候注意力完全在朋友那副又圆又大的眼镜上,忍不住拨弄了一下对方耳侧垂下的链条。

图书馆的职员都认得馆长的朋友,主要是因为安妮在狄兰卡的社交圈很窄小,而且惜月会在图书馆里转换成猫形,当一只猫的出现总和一个人绑定,又完全能确认这人没养猫的时候,有些事也就不必明说了。他们礼貌地放惜月上了三楼办公室,继续着工作。安妮的办公室更像一间巨大的书房,四面墙壁和地上都堆满了书,安妮就坐在铺了柔软毯子的椅子里看书,阳光从玻璃窗里透进来,给她棕色的发丝上镀了一层金边。她心无旁骛到甚至没发现惜月给她俩都斟了一杯茶,一双湖水颜色的眼睛里满是知识和文字。

直到惜月打完一个盹,打哈欠的时候发出了声音,沉浸在阅读里的安妮才意识到旁边有人。她啪地一声合上书,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来多久啦,我都没发现……”

“喝了两杯茶,又睡了二十分钟那么久。”惜月比了个二给她看,从懒散地像是蜷在座位上睡觉的姿势变成正常的坐姿,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问:“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一本讲古代城墙和建筑艺术的书,费罗拉的遗迹就是用了古代城墙的建造方法,成功把魔纹以塑造的方式而不是雕刻附在墙壁上,增强城墙和建筑的防御力。”安妮简单介绍了一下,“我在找它们详细的材料配比和所选的法术类型,如果能找到,加以改造用在狄兰卡的外墙上,城防军备就能省下一笔钱。市政议会那边对这个提案很感兴趣。”

惜月回以含糊的应答,她的见识还不足以到改进魔纹那么高深的部分,但她听明白了安妮的言下之意:“老爷们想要加固城墙?被前几年的事情吓到啦?”

“未雨绸缪嘛,谁也说不好战争会不会真的蔓延到狄兰卡来,最近的治安也很差,都有点人心惶惶了。”

有着暗红到发黑发色的少女赞同地点头,和朋友分享了自己昨夜的见义勇为,她原本以为至少能得到“你好厉害”或者“幸亏有你”之类的口头表扬,谁知道安妮一听她受伤了,立刻凑了过来要检查她的伤口。惜月被友人过于亲近的行为吓了一跳,又有点羞恼,抗议着对方掀开她斗篷和袖子的行为:“真的只是小伤啦!”

“那些士兵的武器上可能有诅咒和毒素!万一它们留在你的身体里怎么办?你肯定没有用药水清洗伤口吧,这可不行。”安妮严肃地解开她绑在手臂的绷带,无视了惜月因为委屈和沮丧耷拉下来的耳朵,认真检查之后在书桌里找来消毒的药水和新的绷带。猫妖的恢复能力比人类强许多,伤口也不深,已经有些结痂,安妮坚决地用棉花沾着药水给她把伤口内外都清洗了一遍。

结束这工作后,惜月还是有些闹别扭,一半因为委屈一半因为疼痛,安妮握住她的手,轻声哄道:“虽然惜月你体质很好,但是小心点总没错啦,等会我们去吃点甜品,你再和我说说那些人是怎么被你抓住的?那可是七个士兵,就连那些雇佣兵也不一定能在晚上打赢他们!”

少女像是被顺了毛的猫咪那样露出“开心、快乐、还要”的表情,又不愿意显得太高兴,只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催促着朋友快点收拾好一起去餐厅吃新出炉的马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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