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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纳格洛尔在草地上打了个滚,看着淡粉色的天空,想起了自己的故乡。

与宇宙中占据多数的人形种族不同,维多的故乡里,所有人都由动物转变成人,身为兔族、拥有悠长的寿命,他的同族们大多乐天知命地、在仿佛伊甸的生态园里、从未知晓战争地生活。维多出生的时候,身上的蓝白色皮毛引起了议论,在或是纯白、或是纯黑的种群里,他这样的孩子很难在幼年被其他生物视作猎物捕食的时期活下来。没有人愿意亲近这有些与众不同的孩子,原因很简单,他更容易引来觊觎和危险,无论是植物还是阴影都难以成为他的庇护。

维多在那个时候只拥有天性里的好奇,他对这个世界充满探索欲,跌跌撞撞地也明白了不少事情。然而,在真的被龙追赶、被天上的庞然巨物遮蔽的时候,刻在基因里躲避和掩藏的本能也救不了他,巨龙像是从天而降的山峦般压迫得他动弹不得,幸而他慌不择路,摔进了一道生了茂密植被的山谷里,开满了细密花朵的谷底虽然不能帮他阻挡了龙的目光,却有着能治愈伤口的草药——起码当时的维多认知到的是这样。

现在想起来,已经见多识广的旅人也不免为自己幼年时的幸运感叹,他吃下的不是止血药,而是一种未被族群认识和使用的、能够刺激和加速发育的植物。在立时感受到的不适后,幼崽褪去绒毛,四肢变化,只保留了耳朵和尾巴,赤裸裸地来到这世界上。和动物的形态不同,他不再敏锐地感知风吹草动,却能更敏感地体会万物的形态,像是水流冲刷开了淤塞的感官,他跌跌撞撞站起身,来到浅浅的溪流边,看到了一张陌生的、新奇的、和那些更大些的族人相似的脸。他的发色与皮毛颜色相同,都是带着浅蓝的白色,手臂手指都圆嘟嘟的,异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水面外的自己。而当他看得入迷的时候,那条梦魇似的龙从空中掠过,失去了猎物焦躁地盘旋了几圈,又向着更远的地方搜寻。

维多的变化并不稳定,还没有回到族群中就已经变回了原型,后来,他能够提前变成人形的消息引起了大家的讨论,却失望于无法固定地维持。随着身体继续发育,在同岁兔子们活到了七岁能够变成人形的时候,维多也终于能得心应手地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他好像离开了之前那格格不入的境地,同其他人一道学习魔法,交到了朋友、知道了许许多多的事情——直到他们居住的生态园迎来灭顶之灾。

维多想到这里,向着已经由粉变紫的天空伸出手去。他不会忘记家园破灭的那一天,金色的火光从天空中坠下,白色的幽灵从地下的水流中升起,活着的生物一旦沾染了那无法熄灭的火就要被焚烧致死,沾染了那浑浊的白色水流就会不断融化,森林枯萎,草地焦黑,他和想要活下去的伙伴们不断地跑啊跑,几乎丧失了意识,来到了地图上都没有记载过的、一道透明的墙壁前。

那扇墙壁有一道巨大的裂缝,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狠狠撞击过,墙壁对面是他从未见过的、线条坚硬的纯白色的世界。维多记得自己用了最简单的魔法——风在他的驱动下撞向了墙壁,它彻底碎裂了。维多得以跨出了踏向宇宙的第一步,在他身后,金色的猫耳少女与灰色的狗耳少年面面相觑,在短暂的踌躇后,也跟上了他们这位勇敢的朋友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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