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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向⦠燃烧的他

那场火灾几乎烧毁了他整个人生。

父母将他从车库窗口扔出去的时候,玉睢祯几近昏厥。火焰包裹住了全身,吞没了尚在成长期的孩子,他对家最后的印象是一个熊熊燃烧的熔炉,熔炉中只有永不停歇的火焰,不断吞噬着他在意的事物。万幸的是,他的全身烧伤得到了及时救治,保住了性命,也不需要截肢,呼吸道和血管受到的损伤在药物和时间的双重修复下摆脱了体外供血循环系统和呼吸机。那场灭顶之灾一年后,玉睢祯终于离开了医院,回到了已经家徒四壁、空无一人的房子里。

在做康复训练的时候,玉睢祯发现他的触觉隔上了一层厚玻璃,医生说那是因为他双手和后背的真皮层被烧掉了的缘故,他花了很长时间才重新能抓握、拿起笔,又花了数倍的时间去练习写字。他的身体残破不堪,需要固定去医院复查,大面积的瘢痕让体温调节功能失调,呼吸系统比常人脆弱许多,面孔上的伤疤几乎可以算是一张恐怖的面具,或许可以直接被拉去做惊悚游戏的怪物参考;而他的社会关系支离破碎,仅有一个远方亲戚领了监护人的称号,保全着他家的财产。他还是想活下去,因此他回到了学校,将断裂的生活续上,描摹着过去的日常。

但他已经在轨道外。玉睢祯所在的高中十分普通,班级里经由成绩划分出泾渭分明的团体,他作为插班生本就难以融入,上课也不摘下的口罩和迟缓虚晃的步伐引来好奇的目光,而经历过伤痛的身体与精神在面对不怀好意的问询时显得懦弱可欺。并非所有人都品德恶劣,可从未见过鲜血淋漓伤口、生活在平和环境中的少年男女很难接受他的脸。在教室里被粗鲁夺走口罩露出颜色斑驳、被疤痕和增生弥平的五官时,那些轻薄的同情都被嫌恶和惧怕取代,于是愿意再接近他的只剩下想要以他取乐的人。

玉睢祯处理校园霸凌的方式就是不处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来找他麻烦的都是老手,懂得如何避过保安和教师的眼睛,知晓学校的哪个角落可以作为秘密基地,同时名声在外,绝没有人敢多管他们的闲事。从最初级的取外号演变到肢体冲突仅用了一个月,玉睢祯的反抗太过微弱而被无视,他孱弱的身体成了沙包。欺侮一个沙包没什么意思,也许这些人很快就会玩腻,玉睢祯消极思考得出结论,可他忽视了一点,沙包属于器具,没什么反馈,打起来不会叫疼,正好符合了顺手的标准,他们便有事没事都来打两下,将其视作习以为常。

总会过去的,就像自己受的伤。玉睢祯依旧事不关己地想着,他一开始根本无法在重新修葺了的家里睡着,闭上眼是烈火和尖叫,睁开眼是烧焦了的墙壁和漆黑黏脚的地板,仿佛还能闻到灰尘都被燃尽了的臭味,接触到床单的部分疼痛难忍。到现在,他已经能僵直着身体入睡,只在偶尔梦见父母还活着的样子。

他旁观着自己被那群人推搡进卫生间,实验楼的卫生间很少人来,打扫得挺干净,他被推到地上,沉默地等待着今天要经受的拳打脚踢。古怪的是,领头的那个手里拿着相机,其他人带着格外的亢奋,连烟都只抽了两口就丢到地上。

“喂,怪胎,你真的全身都是疤啊?”其中一个染了头发的生面孔走了过来,扯掉他的口罩,吓了一跳又强做镇定地打量他,露出观看猎奇电影般的好奇。在以前,马戏团常常演出畸形表演秀,侏儒、狗人、瓶女等等的怪奇表演和行刑一样受欢迎,如今这一追求仍卓有市场,他们拿来了相机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整个手都是,里面肯定也是,都夏天了也不穿短袖,说不定和那张脸一样像烤乳猪似的。”有人搭腔,得来一系列“恶心不恶心”“你丫想吃碳烤人肉”之类的反应,霸凌者们丝毫没有把玉睢祯当成一个人的意识,他们讨论着照片是发到网上吸睛还是挂到贴吧上吓人,气氛堪称热烈。

玉睢祯想要站起来逃跑,但他们堵死了路,他被不知哪一个绊倒,又被踹了两脚,像被踢散了的一袋垃圾那样滚到墙边。

“干嘛啊这是,还逃跑?跑哪去啊?一听要扒衣服就急了,这家伙不会是女的吧?”

嘲笑的声音化作实质,不怀好意地靠近了他,玉睢祯试图紧抓住领口阻止他们的动作,却被硬生生拽开,衣服上的扣子直接崩了出去。他的身形薄弱,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呈现出生肉般的红和蹄筋般的灰白,像是揭开了表皮露出的人体内部。有人露出了恶心的表情,但他们没有停下。

尚且完好的皮肤镶嵌在大块的伤疤和赘生物间,从后背一直延展到胸口,腹部倒是没有伤疤,但两只手臂不仅遍布瘢痕,形状也和枯麻秆似的,双手几乎失了原本的形状,除此之外,身形也干瘦得引人侧目。霸凌者们更是兴致高涨,一口气把他的裤子也扒了下来。

“你们……住手!”在被剥下最后一件蔽体的织物时,玉睢祯终于无法再忍耐,挣扎着要踹开接近他的人,但力道犹如蚍蜉撼树,无法改变结果。他被踩在地上,全身赤裸,少年的躯体和其他同龄人有诸多不同,而最大的差异正被当作笑话展览。他双腿之间的器官同样因为火灾而残缺,睾丸和阴茎只剩下一小团形状怪异的肉,在治疗后好歹是抱住了排泄功能,下腹部的伤痕比其他地方颜色深许多。

“我靠,活的太监啊这是!”拿着相机的人用脚尖踢了踢那团肉,猎奇的心理得到进一步满足,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个怪胎还有这样一个秘密,不由得相视一笑,几个人上前来更用力地把人按住。

在被脱掉所有的衣物后,那些恶意的目光更有重量,几乎像刀子一样落在身上,玉睢祯想蜷缩起来,掩盖住自己的身体。但没有用,他的四肢被拉开,像展平蝴蝶标本那样被钉住,霸凌者拿起相机,镜头对准他的下身,一连拍下许多次快门。

他的不堪和隐痛被记录了下来,玉睢祯仿佛听见自己在无助地尖叫,但他知道自己没有,他正忙着急促地呼吸,免得眼泪又被拿来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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